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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棒也要有風格

張忠謀與台灣科技業的強人治理

文/林宏文

上周，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拋出明年將交出CEO職位的說法，引起市場一陣恐慌，加上第三季業績展望不如預期，股價隔天出現跌停，有人甚至以賈柏斯過世後蘋果股價大跌，來對比台積電未來股價將不樂觀。不過，我個人覺得，這樣的對比並不恰當。

張忠謀此次宣布交棒，其實並不意外，早在2009年回鍋CEO時，他就表達三至五年內會交棒，今年已是張董回鍋的第四年，明年要交棒，原本就在預料之中。

此外，張董事長也表達會繼續擔任台積電董事長，而且他說一家公司的董事長比CEO大，這句話對不對，應該是可以討論的，但不管怎樣，張忠謀這個台積電董事長是當定了，未來即使有新CEO出線，張董仍會扮演重要角色。這與賈柏斯過世後對蘋果的實質影響與心理衝擊，顯然是不能對比的。

其實，外界所謂的「賈柏斯過世後，蘋果股價大跌」這件事，其實也是錯誤的說法。事實上，賈柏斯在2011年10月5日過世，當周蘋果股價是以369美元收盤，但庫克接手CEO後大約一年，也就是2012年9月，蘋果股價一路大漲至700美元，幾乎又漲了一倍。

也就是說，庫克接手蘋果後，股價仍繼續創高，並非外界所說的大跌。當然，在庫克任內蘋果股價創新高，是否就算是庫克的功勞?顯然也不一定。蘋果股價可以創新高，是因為蘋果的營收與獲利在2012年是季季創新高，股價跟著業績創新高，是相當合理的。而蘋果能夠在2012年達到業績高峰，之前賈柏斯奠定下來的深厚基礎，絕對是重要因素。因此，我們可以這麼說，在庫克任內蘋果股價達到新高，這是庫克享受了前任CEO賈柏斯的經營成果，但接下來蘋果能否再創新高，才是庫克最大的考驗，也是評斷庫克能否超越賈柏斯的指標。

當然，以賈柏斯建立起來的成就與地位，庫克幾乎沒有超越的可能，同樣的情況，張忠謀從CEO退下來，大家也覺得，任何一個台積電接班人，恐怕也都很難超越張忠謀。雄才大略的企業創辦人，要接下他們的棒子，的確是難以承受的重。

把時間拉長來看，台灣企業的歷史都不夠長，大部分都在八O年代後創立，當年投入職場大約30歲的創業家，鴻海、廣達、華碩、宏碁、日月光等公司，如今董事長大約都是60多歲，許多創辦人還身兼董事長及CEO三種角色，張董事長因為很晚才回台灣開創事業第二春，如今82歲，算是所有領導人中年紀最大的，相對來看，大部分的CEO都還是「年青人」，都還可以做很久。

因此，張董事長83歲交棒CEO，給產業界一個「老驥伏櫪」的示範，未來國內CEO恐怕也不會這麼快交棒，創辦人、董事長兼CEO的強人，將持續主導台灣科技業，也許五年、十年都還不會有改變。但是，這對許多在企業中努力一輩子的專業經理人來說，恐怕不是什麼好消息，這也許是張董事長如此晚交棒的一個負面效應。

很多企業經理人與我討論到交棒這個話題時，經常會提到一個想法，他們覺得，只有像IBM這種百年的歐美企業，到了創辦人逐漸凋零後，企業的交棒才可能脫離強人的影響，IBM等企業在往後的發展，藉著許許多多專業經理人CEO的努力，不斷地為企業創造一次次的高峰，其間還出了一位讓大象跳舞的CEO葛斯納，顯然台灣的企業，都還離這個階段很遠，大家需要更多一點的耐心。

不過，張董事長還是給了一個令人耳目一新的交棒計畫，找到三個營運長來PK，讓最優秀的人出線，這種攤在檯面上讓所有人都看見的交棒制度，也是一種經營管理上的創新，對照來看，許多科技業交棒給兒子(例如大立光、台達電及元太)、交給自己偏好的人，或是交棒給不適任或不高明的人，光是這一點，就值得給張董事長再多一點掌聲。